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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书遇新知 书香品人生丨鲁迅作品赏析:蘸着革命者鲜血的人血馒头,能治谁的病?——鲁迅笔下那剂失效的“药”与民族的双重绝症

浏览量:0.31万次 发布时间:2025-06-25 17:10 来源: 作者:

编者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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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荐理由

如果《狂人日记》撕开了“吃人”历史的真相,《药》则是一把插进现实心脏的冰冷匕首。它用“人血馒头”这一触目惊心的意象,将民众的愚昧麻木与先驱者的孤独牺牲,血淋淋地并置在读者眼前。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迷信的悲剧,更是对旧中国社会病入膏肓的绝望诊断。百年后的今天,当群体盲从、漠视真相、消费苦难的事件依然刺痛神经,《药》的寒意,依然能冻醒我们沉睡的警醒。

作者介绍

鲁迅(1881-1936),中国现代文学奠基人,原名周树人,浙江绍兴人。从江南水乡的没落士族,到东渡日本的医学青年,最终以笔为刃,化身新文化运动的“精神界战士”。他是教科书里的“横眉冷对”,也是杂文中的“人间毒舌”;既写《朝花夕拾》的童年温情,更擅以《呐喊》剖开时代的脓疮。一生践行“立人”思想,用投枪与匕首般的文字,刺穿礼教的面具、叩问麻木的灵魂。冷峻笔锋下流淌着炽热的人文关怀,百年后仍在追问:中国人如何成为“真的人”?

让我们翻开鲁迅先生的《药》

内容梗概

明线(华家悲剧):茶馆主人华老栓为救患痨病的独子小栓,不惜重金向刽子手康大叔购买蘸了刚被处决革命党人(夏瑜)鲜血的“人血馒头”。满怀希望的华老栓夫妇将此视为救命“良药”,小栓却在虔诚的服食后依然咳血死去。

暗线(夏瑜牺牲):革命青年夏瑜因反清斗争被捕入狱。他在狱中宣传“大清的天下是我们大家的”,却被狱卒红眼睛阿义毒打,被亲叔叔夏三爷告发出卖。他的牺牲,在茶馆看客口中沦为谈资和笑料。

交汇的坟场:清明时节,华大妈与夏四奶奶(夏瑜母亲)在坟场相遇。小栓与夏瑜的坟墓仅隔一条小路。夏四奶奶为儿子坟头出现的花环(象征微茫希望)而惊疑,华大妈则因儿子的新坟显露出“羞愧”之色。一只乌鸦在枯枝上悲鸣飞走,留下无边的死寂。

 

原文选段一:冰冷的希望与人性的麻木

“老栓慌忙摸出洋钱,抖抖的想交给他,却又不敢去接他的东西。那人便焦急起来,嚷道,‘怕什么?怎的不拿!’老栓还踌躇着;黑的人便抢过灯笼,一把扯下纸罩,裹了馒头,塞与老栓;一手抓过洋钱,捏一捏,转身去了。嘴里哼着说,‘这老东西……’”

赏析:“抖抖的”、“踌躇”写尽华老栓的怯懦与对“药”的敬畏迷信;“抢”、“扯”、“裹”、“塞”、“抓”、“捏”一系列粗野动作,精准刻画刽子手康大叔的贪婪、冷酷与视人命如草芥。这场在黑暗黎明中完成的交易,是愚昧与凶残的赤裸裸合谋,是“药”的荒诞与残酷的起点。

原文选段二:看客的盛宴与先驱的陨落

“阿义可怜——疯话,简直是发了疯了。”花白胡子恍然大悟似的说。“发了疯了。”二十多岁的人也恍然大悟的说。店里的坐客,便又现出活气,谈笑起来。小栓也趁着热闹,拚命咳嗽……

赏析:夏瑜在狱中唤醒民众的呐喊,被茶馆众人轻蔑地判定为“疯话”。“恍然大悟”的重复,是群体愚昧的可怕共鸣。谈笑声与小栓垂死的咳嗽声交织,形成刺耳的讽刺:先驱者用生命呐喊,看客们却只当消遣,而最该被拯救的生命(小栓)正在消逝。鲁迅笔下的“看客”群像,麻木得令人窒息。

原文选段三:无声的控诉与微茫的花环

“那坟与小栓的坟,一字儿排着,中间只隔一条小路……华大妈见这样子,生怕他伤心到快要发狂了;便忍不住立起身,跨过小路,低声对他说,‘你这位老奶奶不要伤心了,——我们还是回去罢。’……忽然见华大妈坐在地上看他,便有些踌躇,惨白的脸上,现出些羞愧的颜色……”

赏析:两位丧子的母亲在坟场相遇,华大妈的“踌躇”与夏四奶奶的“羞愧”,是底层人民在无形压迫下形成的畸形心理——受害者竟因儿子的“罪名”感到不安!这无声的“羞愧”,比嚎哭更锥心,深刻揭示了封建思想对灵魂的荼毒之深。

原文选段四:绝望中的一丝挣扎

“他们走不上二三十步远,忽听得背后‘哑——’的一声大叫;两个人都悚然的回过头,只见那乌鸦张开两翅,一挫身,直向着远处的天空,箭也似的飞去了。”

赏析:乌鸦的“哑——的一声大叫”和“箭也似的飞走”,打破了坟场死寂,是全文最富象征意味的意象。它既是对死亡与绝望氛围的强化,也仿佛是对这黑暗世界的一声愤怒控诉,又或是冲破铁屋的微弱挣扎?鲁迅未明言,却留给读者无尽的战栗与思考。

深度思考

《药》的悲剧,是双重绝症的宣告:

民众患的是“愚昧”之病: 华老栓们迷信“人血馒头”能救命,茶馆看客咀嚼先驱者的牺牲当消遣。他们是被吃者,也是无意识的“吃人”帮凶。对真理的蒙昧,对苦难的麻木,是民族躯体最深的病灶。

先驱者患的是“孤独”之病: 夏瑜的鲜血成了“药引”,他的理想被斥为“疯话”。革命者与民众之间,隔着厚厚的铁壁。他的牺牲未能唤醒沉睡者,反被当成祭品消费。这是先驱者最深的绝望。

那蘸着夏瑜鲜血的馒头,没能救活小栓的肺痨,却像一剂X光造影,照出了旧中国社会的双重死亡——肉体的消亡与精神的窒息。华、夏两家的悲剧并置,揭示了一个更残酷的真相:在精神痼疾未除的时代,任何肉体或社会的“良药”都是徒劳。

那只飞走的乌鸦,飞向何方?

它或许飞向鲁迅心中不灭的追问:当先驱者的呐喊沉入死水,当看客的哄笑盖过悲鸣,希望究竟在何处?坟头的花环(鲁迅自述“平空添上”以示希望)与决然飞走的乌鸦,构成了鲁迅作品特有的“于绝望中看见微光”的张力。这微光不是廉价的安慰,而是对生者沉重的鞭策:唯有打破那“无物之阵”的麻木,唯有戳穿“人血馒头”式的精神幻象,唯有让先驱者的血真正成为唤醒灵魂的“药”,一个民族才有治愈沉疴、走向新生的可能。

鲁迅的《药》,不仅是对过去的解剖,更是对当下的警醒——当“消费苦难”、“娱乐至死”、“群体盲从”以新的形式上演时,我们是否也在无形中,成了那咸亨酒店的看客,或华老栓手中人血馒头的共谋?

监制/出品:毕菲   编辑:张雨   校对:沈小斌   见习编辑:张天祎